十月的一天,阳光和煦,戒断人员阿春与妻子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双胞胎兄弟在医院打完防疫针,推着两辆婴儿车在回家路上有说有笑,路过了金山卫镇社工点。
阿春夫妇这一来,让社工点平添许多喜气,大家看着婴儿车里憨态可掬的两婴孩,喜欢得不得了,都为阿春其乐融融的一家感到高兴。连禁毒专干老吴也闻声从办公室赶来,亲切询问阿兴最近的生活状况。阿春曾经深陷毒瘾,三次进出强制隔离戒毒所,2018年8月,禁毒专干与社工接阿春出所后,面对阿春千头万绪的问题,从生存、就业、社会支持等多方面需求为其制定解决方案,从最初申领最低生活保障到寻找合适的就业资源;到后来邀请阿春参加各类戒毒小组活动以增强其自我效能;同时支持阿春自主创业,禁毒办出面协商帮阿春尽快办下营业许可开了一家面馆;再到后来,受疫情和资金短缺等多方面影响,阿春经营的面馆遭遇停业,社工给予心理辅导与精神支持;再到目前阿春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自始至终,在禁毒办的支持鼓励之下,阿春对生活对未来始终保持着热忱的动力。
“养儿方知父母恩”,喜抱两儿的阿春不禁感慨。他说,尽管现在与妻子两整天带孩子忙上忙下,但自己白天空闲时也在外面找活干,用以补贴家用。
老吴笑着对阿春说:“你真的越来越积极了,现在在哪里又找了份工作?”
“阿兴那,我在他那找了份临时工,他对我们都挺好的。”
“哦,是阿兴那啊!”一提到阿兴这名字,老吴心里不由敞亮起来了。
说到阿兴,他是一家机械维修公司的老板。也是一位热心公益,与禁毒办携手建立戒毒人员就业安置基地的爱心人士。在他公司成立以来的六年里,在目前全部10名缴纳五险一金的固定员工中,其中有3名戒毒人员,像阿春这样以打零工的形式来他公司就业的戒毒人员更是不计其数,阿兴的公司大门随时为他们敞开。此外,阿兴也慷慨资助过几名有创业意愿但资金短缺的戒毒人员,帮他们打开店铺门面,且经营运作得很好,一开就是好几年的小吃店。
用阿兴他自己的话来说,“戒毒人员就业难这个问题,自己深有体会,他们渴望让生活变得更好,而自己也十分愿意帮助他们。觉得帮助他们,就是在帮助自己。”
话别了喜气洋洋的阿春一家四口后,10月21日,禁毒专干老吴与社工一起走访了阿兴的公司。坐在我们面前的阿兴,举止端庄,说起话来谦逊低调。谁也不会想到,曾经的阿兴,他的人生也差点被毒品毁掉。
阿兴的故事要从整整15年前说起。
15年前,金山这座滨海小城正在建设城市沙滩以发展旅游业。当时的阿兴年轻干练,有头脑有想法,抓准了这一创业机遇,在家乡的沙滩建设稍有起色的时候,就盘活了周边闲置资源,在沙滩附近成立了一家旅游接待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初尝成功滋味的阿兴,身边也慢慢聚拢了各色各样的人群,在生意场上,你来我往;在酒桌上,吆五喝六。也就在那时候,在阿兴所处的圈子里,吸毒成了一件“时髦”的事情,成了有钱人的“专利”。身边有钱的朋友都在吸,阿兴最终也没能抵挡住诱惑,而这一口,也让阿兴苦心经营起来的红火殷实彻底跌入万丈深渊。
阿兴回忆道:那时我整天沉浸在毒品带来的刺激里,无心工作也冷落家人,心里只想着毒品,很快就花光了积蓄。家人也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最苦的是我妻子,在我被强制隔离戒毒期间,起早贪黑上班的她硬是接过了我那烂摊子生意艰难地维持着,想等着我戒毒归来重新经营。
2014年,阿兴最后一次走出强隔所的大门,他颇感物是人非,在毒瘾的漩涡里浑浑噩噩度过近十年后,不仅从前矢志不渝帮扶他的社工已年老退休,就连曾经接触过的那些“毒友”也带着因毒品造成的严重肝病或因毒品造成的幻觉从高楼跃下而永远地离开了人世。那些曾经围绕在阿兴身边活生生的人,如今成了他脑海里近在咫尺的血淋淋画面,让重回自由的阿兴一次次地绷紧了自己的神经。回望过去,他看到了时间汹涌的流逝,看到了毒品可怖的摧残,同时也看到了家人无怨无悔的默默守候以及社工的帮扶救助。
出所后的阿兴,戒毒意愿十分强烈。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多年前因吸毒而葬送了自己原本蒸蒸日上的事业,他决心重头来过,心中的创业愿景依然热气腾腾。社工邀请阿兴参加戒毒人员小组活动,起初,阿兴是婉拒的,婉拒的理由是他正重新筹备工作和生活,没有时间参加。但社工告诉阿兴,小组的组员都是决意要彻底戒除毒瘾的“战友”,他们有感受,有经验,更有信心。大家一起探讨,一起分享,一起与毒魔作斗争,一起为充实美好的幸福生活而奋斗。
直到后来阿兴参与到戒毒小组活动中,他也才更深切地感受到了大家与自己一样的戒毒心路历程。每个人都渴望幸福美好,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但与此相伴的还有生活的挫折磨难,大家都谈到了就业困难,一个有多年机修工经验的组员希望自己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和阿兴一样有创业梦想的组员正筹集资金准备和阿婆携手开家小吃店。就连原本在小组内少言寡语的阿兴也慢慢敞开了心扉,分享了自己未来的规划。他想到了自己逐渐老去的父母,始终相伴的妻子,还有正茁壮成长起来的女儿。
阿兴一边想,一边做。他把他的想法也分享给了社工与禁毒办领导,在多方的关心支持下,阿兴筹措资金开办了一家机械维修公司,也成为了我镇的戒毒人员康复就业实践基地。
谈起自己是如何决定吸纳戒毒人员来自己的公司上班时,阿兴说,其实最至关重要的一环是妻子的支持。阿兴起初出强戒所后,心中虽饱含创业热情,但冥冥中总觉得还少一份脚踏实地的笃定,对未来还存有一丝胆怯和恐惧。后来在社工的热邀之下参加了戒毒小组,他在小组中倾听多了、理解多了、表达多了,也更清晰地知道自己的需求是什么,心里涌起了一股劲,他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并且认准了这事儿做下去准没错。
不过,自知对家人有诸多亏欠的阿兴起初还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把自己决定吸纳戒毒人员来公司上班的想法告诉妻子。然而,让他颇感意外又喜出望外的是妻子竟然一口应允。妻子并没有如阿兴先前担忧的那样去排斥这个想法,因为她从中看到的是丈夫戒毒的决心,读到的是丈夫对这个家庭的承诺。被人信任的感受是那么美好,阿兴始终难忘那一刻妻子眼中流露出的真情关怀。他说他绝不会辜负这份信任,他会把戒毒的承诺牢牢铭刻在心里。因为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对妻子的承诺,更是对整个社会的承诺。
最后,阿兴也终于体悟到了,原来只有用心地去帮助别人,才能真正地帮到自己——帮自己戒毒,帮自己重拾人生。
金山工作站金山卫镇社工点 汪磊 供稿